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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下的那只小木箱

2022-04-13 10:19   作者:承德分公司双滦北收费站 刘志阳 来源:承德分公司双滦北收费站

母亲节这天,90岁的奶奶格外高兴,心情像外面蓝天般晴好。因为恰逢周日,叔叔大爷我们几家人聚齐了,围着老太君把酒话桑麻、品茶论今昔。

望着今日的荣华富贵,过着富足的美好生活,话题总是免不了要回到从前。父亲看着奶奶满足的笑容,看着四代同堂的美满,给我们讲起了那些古老的从前……

公元1986年,爸爸初中毕业后,离开了乡下群山环抱的山沟沟儿,来到了镇上读高中。

随我爸来到高中校园的最亲密的伙伴,是爷爷花半天功夫,给我爸钉制的那只小木箱。在寝室里,爸爸睡床上,它睡床下。

小木箱是百宝箱,它装载着家人的希望,承容着岁月的沧桑,给爸爸提供着给养;陪爸爸度过春冬秋夏;伴爸爸尽享豆蔻年华的青春时光。

每当晚上就寝时,上床前爸爸都要低头看一眼小木箱,与它对话,读着它透着的不易。熄灯后,躺在床上时,小木箱提醒爸爸要发奋图强。于是,爸爸的耳旁就响起爷爷赶制木箱时,那叮叮当当的锛凿斧锯声;脑海中还闪现着爷爷病体孱弱的身影;闪现着正在村里上小学破衣褴褛、瘦骨嶙峋的弟弟妹妹弱小身躯;闪现着奶奶一人扛起全家重担的奔波劳累的不屈身姿……

那时我们一家五口人,(还没有我)日子过的很清苦。爷爷患的是肝硬化,叔叔姑姑幼小,只有奶奶一人拼争。

春天,奶奶扛起镐,拎起筐,钻进深山,刨中草药,到供销社去卖。

夏天,奶奶又拿起镰刀,带上绳索到山坡上割荆条。

秋天来时,是奶奶最为繁忙的季节。她奔波在山谷间,走遍沟沟壑壑,带着麻袋,挎上柳条筐,拎上镰刀去采山杏儿、摘山枣、捡蘑菇……用去供销社换回的钱,维系着一家人的生活开销。

爸爸上高中后,为了让爸爸吃饱肚子,每到周日,奶奶都要炒些黄豆、玉米,到石碾上碾碎,再用细箩筛了,做成茶汤面儿;然后,奶奶又炒些咸菜丝儿,用罐头瓶子装了;晚饭时,奶奶用家里的大锅,贴上满满一锅的棒子面干粮,为爸爸第二天走时做准备。

周一上学走时,爸爸就背起书包,带上茶汤面、干粮和咸菜,翻山越岭返回镇上的高中校园。

到了学校,床下的小木箱正亲切地等待着爸爸。爸爸打开小木箱,把奶奶为爸爸准备的一周食粮锁进小箱里。

那时条件艰苦,学校食堂伙食很差,早上是窝窝头;中午是细粮,两个白面馒头;晚上是白菜汤,高粱米饭。正在长身体的爸爸,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,根本饱不了肚皮,饿啊!

每天中午,爸爸去食堂用饭盒打来飘满腻虫的白菜汤,眼睛望着手里的两个白馒头,馋的直流口水,恨不得咬上一大口,咽到肚里去。望着那只小木箱,爸爸将馒头放在鼻子下,闻了闻放下了。小木箱里有母亲给我带来的棒面干粮和茶汤面儿。

爸爸拿出两个奶奶亲手做的棒子面,吃着咸菜、喝着饭盒里的白菜汤。吃罢,爸爸把两个白馒头用纸包好,锁进小木箱里。

从周一到周六中午,爸爸的小木箱里保存了一周来的12个馒头。

周六下午放假回家,爸爸从小木箱里拿出积攒的12个馒头,装进书包里。

山路弯弯,山梁道道,爸爸归心似箭。每个周六的下午放假,爸爸都必须在家人晚饭前赶回家里,让爷爷奶奶、叔叔姑姑每周都能吃到细粮白面。于是,爸爸卷起裤腿,勒紧腰带,脚下生风,带着全家人的渴望,匆匆地去征服那崎岖的山路和道道山梁。

周六的晚餐是美好的,一家五口人围坐在炕桌周围,泥瓦盆里的稀粥泛着月光,桌上的红薯冒着热气,每人又能吃到两个白面馒头,真是粗细搭配的一桌好饭!望着奶奶、叔叔姑姑脸上泛着幸福的涟漪,爸爸心里甜甜的。

后来,爷爷因病不治离世,为了供叔叔姑姑上好学,我爸没能读完高中,回家分担母亲肩上的重担。在生产队务农和供叔叔姑姑上学的艰苦岁月里,那只小木箱陪我爸回到家中,里面装满了各种复习资料和书籍,陪伴我爸一直到现在。

三十多年来,我爸一直珍藏着这只小木箱,因为它承载着爸爸的美好记忆。如今,这只小木箱还很结实、牢固,没有腐烂变质,依然如故,因为它是松木的。

父亲的故事讲完了,我们看着这只记载着历史的我们这个家族变迁的小木箱,仿佛看见了那段艰苦的岁月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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